文|明鸢
Hi，中午好，我是暖叔
今天是免费连载《送灵》第23章
送灵▶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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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蒸腾着热气，床上的刘雨诗却将被子裹得更紧，像是极怕冷似的，她与站在床前的段琪对视着，半晌才淡淡地笑了一下，百合花一样纯洁无瑕的美好，“不过我以后不会再去监视他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拨弄着衣角，段琪望着花儿枯萎一样的少女，总觉得于心不忍。她想做的，也不过是看看自己喜欢的人，又有什么错呢？
咳嗽声忽然在这个狭小的病房响起，此起彼伏着，听得人心惊。
好一会儿，刘雨诗才停下，“这不是有你吗？有你的话，你会告诉我他在做什么的吧？”
段琪正要反驳，看到她的惨状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出口的话咽了下去。
刘雨诗从被窝里抬起头，眉头紧紧地蹙着，她声音低得像小动物在哀求，“我没什么朋友，你在这里，我很高兴……你要是有空，能常来看看我吗？”
紧紧地捏住了衣角，段琪抿直了嘴唇，心里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，“我，我尽量吧。”
听到这里，刘雨诗抚着胸口缓了口气，冲她微微笑着，小声而虚弱道：“谢谢你……那你能帮我保密吗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长青？”
“保密？”
“我不想，让长青知道，我还在关注着他的事情。”咳嗽了一阵后，她看上去相当虚弱，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，段琪于心不忍，点了点头，答应了她。
“我知道了，我不会告诉他我来过的，也不会告诉他，你在监视他的事情。”
“谢谢你，你真是好人。”刘雨诗抬手，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她的皮肤冰凉如丝，触碰上去简直和死人一样，这种念头一出来，段琪就心里撕裂疼痛了一下。
即使她是情敌，段琪也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，更不会去诅咒她。
更不要说，刘雨诗看上去，实在是太脆弱了。好像你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碎，对着这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，段琪实在不忍心拒绝她。
“你要喝水吗？我给你去打水。”段琪见她的水杯空了，就自告奋勇去提热水壶，被刘雨诗拦住了。
她冲段琪露出苍白的 笑意，眼底闪着亮亮的光，“先别忙，你坐着，可以告诉我，平时温长青都在做什么吗？”
胸口一闷，段琪本来想拒绝。但是对上她那样温和的目光，又不自觉想到，这是师兄心爱的人，便不由得放软了语气，强忍着悲痛道：“他啊，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，就是工作工作工作……”
对一个将死之人，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。
这是段琪看着刘雨诗的脸，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的一件事。
血水冲刷下钢制板的操作台，红色很快就和着水在瓷白的地板砖上冲刷干净了。但是血液这种东西，不管清洗多少次，总是会在屋子里留下淡淡的铁锈味，就算是加再多的消毒水去冲洗都是一样。
闻着空气里的味道，段琪边拖地边望着操作台上的灯泡发呆。灯光下的温长青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，地面上拖着两个影子。
这个发现让段琪心里一晃，据说在殡仪馆看到这种现象并不是一种好事，意味着灵魂即将分离。她连忙去喊温长青，“师兄，你看。”
沿着她的视线看去，望到地上的影子目光也是一顿，对她笑笑，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四盏灯泡，“没事的，你看，这四个灯泡合在一起，就是会出现重影的。”
他温和的声音给段琪感觉好多了，一颗心就这样定了下来，以为自己平时没有关注，平时这四盏灯下面都是重影。就抬手想去关掉其中两盏灯，却被温长青厉声呵斥道：“别动！”
他从来没有这样厉声呵斥过她，导致段琪手指停在那里一时半会居然忘了收回去。惊讶地转过头，看向站在灯下的温长青，问道：“怎么了师兄？”
温长青只是温柔地笑着，摇了摇头，边扫地边道：“关了灯黑暗的地方多了，不吉利，你先去出去看看师傅回来没有，这里我自己打扫吧。”
隐约中段琪觉得他的态度有些诡异，但是她还是顺从地放下手里的扫把出去了。收拾干净自己回到里屋的时候，师傅正好打了一杯酒回来，撞见她冲她笑了笑，“你怎么了？一个人嘀咕什么呢？”
于是段琪把刚才温长青怪异的地方，和师傅说了一遍。听完之后，师傅陷入了沉思，又来来回回地审视了段琪身上一圈，才心平气和道：“你师兄，那是在保护你呐。”
“保护？”段琪没听懂。
“咳咳。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啊。”把酒往旁边一放，师傅低声道：“如果在殡仪馆这种可以见到死人的地方，看到灯下有两个影子，那么其中一个可能就不是你自己的影子。”
心里和什么碾压过似的，发出轰隆一声，段琪僵立在原地，笑容都跟着凝固了，“不是自己的影子？那是什么东西？”
师傅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，沉声道：“反正，不是东西。”
一股凉意窜上脊梁，段琪目光都呆滞了，“那，那刚才，师兄还让我出来？自己在里面不是很危险吗？”
“害，都是迷信传说。我干了这么久了，也没有真的见过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。你师兄啊，让你出来，是心疼你呢。”
听师傅这么说，段琪更疑惑了，“心疼我？”
“是啊，可不是心疼你吗？”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，师傅拍了拍膝盖，悠闲自得道：“从前他可是从来不怕这些东西，就是别的同事撞上了他也该干嘛干嘛，先把你调出来，不就是怕真的有那东西伤害到你吗？”
温长青的温柔总是如春风和煦不易察觉，段琪不觉就眼睛热热的，抽了一下鼻子，心想，如果今天不是撞上师傅问到这样的情况，师兄一定会瞒着她一辈子。
因为他担心她会害怕。
一个人有了软肋，就不得不怕了。
他宁愿自己和不干不净的东西呆着，也不愿意万分之一的可能性，让段琪在那屋子里呆着。
心里一暖，段琪连忙就要进别院去找温长青，但他人已经出来了，此刻洗了澡换上了休闲的衣服，撞上她还是温和的笑意，“怎么？忘记拿什么东西了？”
“师兄！”段琪猛地攥住了他的胳膊，一脸的紧张。温长青先是一愣，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什么，继而笑笑，摸了摸她的头发。
“别怕，我没事。”读出了她的担心，温长青先去安慰她。
看温长青游刃有余的样子，段琪心里明白，刚才操作室里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大事，才松了一口气。
对上温长青关切的目光，段琪又觉得对不起温长青。这些天，她总是私底下瞒着温长青去偷偷看刘雨诗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叛啊？
没有意识到段琪的目光带着探究，温长青扶着她的背往屋子里走去，“走吧，我们去做饭，师傅得饿死了。”
餐桌上放着一盒雪花酥，是家属特地送来的礼物。这一行做得久了，也不是只见到薄情寡义的人，还有人记着他们的好，事后总是会送来点什么。
拿起雪花酥，温长青的脸色一沉，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，把东西往旁边一扒拉，没看到似的，“师傅年纪大了血糖高，不能吃太甜的。”
总感觉他的语气里带着愤怒。
女人的直觉告诉段琪，这盒雪花酥，概率是和刘雨诗有关。想到这里，段琪本来想说的话，又这样咽了下去。
还是，再瞒一段时间，再和温长青说清楚吧。
第二天段琪去见刘雨诗的时候，手里多了一盒雪花酥，她果然很喜欢，吃不了太多，就一点点掰碎了在手里一颗颗地吃。
小鸟啄食一样。
“以前我特别喜欢这家的雪花酥，因为排队的人太多，温长青就会给我去排队，排很久才给我买到。”
听到这里，段琪斟茶的手一抖，茶水溅了出来落在指甲盖上。刘雨诗的话杀伤力不大，但是却无声地刺痛了她的眼角。
她故作轻松地笑着捧起了茶杯，抿了一口，冲刘雨诗笑道：“你要是喜欢，我给你买。”
“是吗？段琪，你人真好。”刘雨诗冲她露出天真的笑，指着抽屉问道：“段琪，你方便的话，帮我把那个抽屉里的一个蓝色首饰盒给我吗？”
段琪站了起来，根据她的指示拉开抽屉，看到首饰盒之后，愣住了。
这样蓝色丝绒的首饰盒，段琪也在温长青的房间里见过，他拿来撞他母亲和继母的翡翠戒指。
指尖一颤，段琪缓缓地伸出手将躺在抽屉的东西拿出来，向病床边走去。
刘雨诗目光落在她的脸上，仍带着天真友好的笑意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段琪却在她一闪而过的眼神里，看到了一丝恨意和不屑。
希望只是她的错觉。
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，段琪仍保持着友善，状似无意地问她：“这里面是什么？”
摸了摸盒子里的饰品，刘雨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恸，像极了易碎的花瓶。
“我要送给你的礼物。”
段琪心脏一停，不在意地笑笑，“什么？我不要礼物，你给我送什么礼物？”
刘雨诗捏起首饰盒里装着的手链，叹口气，不顾段琪的挣扎给她套上了。
然后就摸着她的手腕上的皮肤，充满遗憾道：“你那么好看的手腕呢，不戴手链多可惜。”
“但是我上班的话，什么首饰都是不能佩戴的，这是规矩。”那是一个吊着海豚的银链子，段琪摸着手腕间的链子总觉得心里慌得打鼓，“不了，还是算了。”
说着她就要褪下来还给她，却不料被纤弱的手指一压，刘雨诗摁住了她的动作，眼底噙着泪，真是我见犹怜。
“你要是现在脱下来，我就不活了。”
段琪本来已经脱到一半的手指停了下来，震惊地望着刘雨诗半晌，才缓缓地收回了手指，“好，你想我戴着我就戴着。”
大不了等工作的时候再摘下来。
完成这件事的刘雨诗很高兴，眉梢都带着一股喜色，后面的话也多了起来。段琪也乐于看她这样高兴，就在离去的时候，段琪才站起来对躺在床上的刘雨诗真心道：“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，活得再久一点。”
“为什么这样说？”刘雨诗的面色一沉，带上了阴霾。
段琪叹口气，又逼着自己冲她笑起来，“因为只有你还活着，温长青才会开心啊。他如果那么喜欢你的话，一定会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吧。”
她是无心之过，却不知道这句话是在戳刘雨诗的肺管子，她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。
段琪没有注意到，回到家，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门框边环胸等着的温长青，见她回来了他立刻大跨步冲上去，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，着急道：“你去哪儿了？”
段琪讪讪地笑笑，“出去转了转。”
温长青的目光落到了她手腕的手链上，面色立刻和冰山一样沉了下来，冻得段琪一个激灵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拎起她手腕间的手链坠子，温长青冷声问，声音竟和结了霜似的，冰冷无比。
